第 9 章（第1页）

09有时我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复刻28岁前的痛苦时光，并不断重来。每当我以为自己爬出了漩涡，又要在苦难的洋流中不断挣扎。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大概就是不断游，不断向前游，不要停不断游。在我的身体没有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只能待在这张病床上，好在两日的静养就让只是虚弱的我缓了过来。在此期间，帕里斯通安排人给我的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出乎意外的健康，没有任何基础病，我常年抽烟的肺干净的不得了，片子上没有一丁点阴翳。就连我耳垂上本应该存在的耳洞都愈合了，用帕里斯通的话说，就好像得到了一副全新的身体。这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大问题。我在幻影旅团那里死亡后的尸体，在我重新复活后还存在吗换而言之，我现在的这一具身体究竟是之前那副被凌虐过的身体还是重新生成的呢如果是前者，那么我的身体突然不翼而飞，幻影旅团是否意识到了我的复生，开始再度感兴趣而要追查我的下落，相反如果说是后者，我又真的可以应付过去帕里斯通那个狐狸让他不要察觉我奇特的能力吗听上去我真的陷入了两难。房门被叩了两声，是一直负责我的护士，依什梅莱女士，请跟我去见副会长，他正在等你。恶魔在等我，我爬下床，在病号服外套了一件风衣，这件风衣还是恶魔送给我的，他叫我照顾好自己，不要在换季时分感冒，我查过这衣服是某奢牌的当下最新款，送给我真是让副会长破费了。护士将我领到了猎人协会这栋建筑的高层，带我走进一间办公室，敲门等待时我抬头看了一眼标识。帕里斯通·希尔，进入他的办公领域这个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面前的文件。副会长，柯林·依什梅莱女士到了。多谢了，帕蒂。男人没有抬头。护士公事公办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办公室，空间内只剩下了我们两人。他不说话，我便打量着这间房子的室内设计，只能说很符合他副会长的身份，看起来就像个位居高位的人的办公室。满意你看到的一切吗马马虎虎。坐吧，柯林。茶几上摆着一块巴斯克蛋糕，看到我的视线固定在蛋糕上，帕里斯通坐到我的面前开口，前两天注意到你视线在楼下那家蛋糕店上停留，所以托人买了，听说他们的这款做的最好，尝尝他的观察无疑是敏锐的，我的视线仅仅停留了几秒，这都被他给记了下来。怪不得在猎人协会中，他的人气旺盛到拥有专属后援会，这样的男人要是想哄人开心真是轻而易举。可这一切都出自他的窥视欲，我提醒自己。我把蛋糕推到了一旁，今天叫我来具体是为了什么事对你的能力有一些好奇。这也是我想要了解的，如果猎人协会能够帮我查清我的能力这再好不过，只不过对于这一点我要注意不被他们发现我的秘密。我要细心些，藏好自己的小尾巴，对于我自己的能力，我也不是很清楚。说说目前了解的吧。沉思片刻，我开口，我的能力应该是无意识的，在我创作阶段画会被我附魔，会拥有吸取他人的精力的作用。所以这和你的自主意识无关，每一幅画都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对方双手合十躺倒在自己的那把沙发上。也许吧，我并不确定，但目前来看我每一幅画都拥有这个能力。那么完整度对于能力的作用又是否会有影响呢对方接着提出。我不确定。真是细致的盘问。那么现场画一张吧。什么现场画一张，不用特别复杂的东西，但需要一个从草图到完整稿的过程，不要花太长时间，也没有颜料干脆直接用钢笔画吧。对方轻而易举地对我提出了诸多意见。无论是幻影旅团那帮毫无美学常识的混子，还是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虚假甲方这些对于美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总爱提一个看似简单但是实际麻烦的要求，刚才那句话简直就是我给你一小时徒手凿出大卫雕像的翻版。我握着钢笔有些难办，我根本不知道应该画什么。似乎看穿了我的沉默，不知道具体画什么吗要不要画我呢听了这话我打量面前这个男人，他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但那张工艺品一般的脸真是让我毫无绘画欲望，但不论如何画他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了。我从一旁抽了一张复印纸，观察面前的男人片刻，开始简单勾勒了一个轮廓线，确定五官后，扫了几笔阴影，具体勾画了细节，我就将他交给了面前的男人。男人看着面前这张十五分钟不到就处理完的简单人像，很像啊，我以为你会把我画的很奇怪。他手中的人像是具象的，我为什么要把你画的很奇怪。我搜索过你之前的画作，大多数是更为抽象更为表现，还以为小柯林画我也会这样表达呢。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有对于喜欢的东西我才会有以我自己绘画方式重新解构的创作欲望，至于帕里斯通这个笑起来一脸假的塑胶人我真是敬谢不敏，刚才的过程中，根据画面的完整度，你观察到什么了吗柯林看不见吧，但从你一认真握笔开始就有念力注入到这张画中了，随着画面越来越完整，念力也越强。现在的这张画凝结着大量的念呢。考虑到这张画你只是以黑白稿的方式，并且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完成了，如果是更大画幅的，并且花费更多时间的别的画种的作品，应该含念量更高。结合你的画可以剥夺他人的精神力，对于会念的人那就是念力了，小柯林你的画作可真是危险呢我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但有一个地方比较让我好奇，对方话锋一转，本来陷在沙发里的身体匍匐向前，他双腿大张像一头出笼的虎，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这些作用，幻影旅团又为什么要费心抓捕你套取你能力地信息然后使着偷走它呢，真的感兴趣，只要把你的画抢过去不就够了嘛。对方剥丝抽茧地要把我扒个精光。看着我的故作镇定，对方逮到兔子的狐狸般，笑得眯起了眼，你隐瞒了什么吧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的我，在听到这句话时右手抽动了一下，幸好有宽大的衣服坐遮挡希望他没有看见我这一微小的动作。看着面前游刃有余的男人，多说多错我选择保持沉默。对方起身把我进入办公室前一直在看的文件递给我了，随后直挺挺地站在了我的身旁。我翻开扉页，眉头一跳，这份报告与我相关。首先让我注意到的是占据大部分排版的几张图片。画面中是赤身裸体蜷缩在一个卵中的女人，这是你自己哦，认不出来了嘛，柯林。对方的话语让我凑近看了看，并往后翻了几面，有一张清晰的对我所拍的正脸照。镜头下的我紧闭着双眼，凌乱的散发黏在我的脸上，颧骨上泛着一片湿润的水光，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帕里斯通的用词画生了我，这么看是挺贴切的。最初我以为你的能力是可以让自己在遭受危险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协会里有一个人的能力是空间系的和你很相似，但你转移后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对劲呢。是吗，对于我的能力我自己了解的也不多，可能是有相关制约吧，比如转移过程中不能有任何衣物，只能是转移人本身。我喉头有些干涩，目光瞥向茶几上耳朵那杯水，却不敢去碰，生怕露怯，但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声音早就有些哑了。哈哈，是这样吗，我都没有再往下细想到这点呢，对方走到了我的身旁，随后手指划过我的脸颊，随后揉搓起我的耳垂，说起来休养期间小柯林都没有带任何饰品呢。意有所指的话语，让我瞬间不敢动弹，我看了之前你的照片，每张照片里你都带了耳环，刚好前两天看见了一副波西米亚风的耳坠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对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将它打开，一副手工制作的繁复银饰展现于眼前。老银制成的耳坠自带做旧感，两颗并不完全相同的黄玛瑙被镶嵌在各自的长三角形托片上，被磨圆滑防止割伤顾客的长三角银片的边缘上刻着看不懂的少数民族语言，银片下方是两条银链条，再往下才是晃荡的各色流苏。很精美的手工艺品，是平时我会选择的款式，但它不应该在今天出现，男人那只手依旧揉搓着我的耳垂，不试戴一下吗不了，谢谢。回去之后我会私下试戴的。我的身体僵直在座位上。啊，我想起来了，这副身体没有耳洞了对吧，恶魔从地狱传音，没关系，我来替柯林打耳洞就是了。对方早就全知道了，他的恶趣味和那个名叫侠客的金发狐狸相差不大。面前这人从我进入他的办公室就开始布局，看着我之前口不择言地岔开话题掩盖真相，而他和个上帝一样主导我的动向一定很爽吧。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家伙。对方看着我变了又变的脸色开始忍不住笑了起来，从最开始还有些控制到最后整个办公室都有他笑声的回音，这笑声可比他平时虚假的笑脸要真实投入的多。真是糟糕的脸色呢，小柯林。对方将我的脸轻轻别向他，欣赏着我充满敌意的眼神，那么来打耳洞吧。不，不用了。我想扭过头去，对方已经从首饰盒中拿取了一个耳坠，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耳朵上就传来了疼痛感以及向下的拉扯感，用手去摸冰凉的触感提示我左耳上已经被强制打穿并挂上了那只耳饰。好快的速度，一直以来都与帕里斯通和平交谈的我忽视了男人的危险性，我都快忘了面前的男人可是一个职业猎人，他拥有着堪称神迹的念能力，能在片刻之间取下我的首级，而我甚至都没有机会说遗言。与恐惧一同的产生的感情是渴望，对于这份绝对力量的渴望，不想我为鱼肉的渴望。我也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啊。果然很适合你男人捧着我的头颅，摸着另一边的耳饰。帕里斯通·希尔，你把控我，是想要干些什么吧我看着面前这张兴致盎然的脸，听到我的话好像戳到了他的笑点。只是对你很感兴趣哦，而且小柯林你太弱了，随时都会死掉，我要这样的你又能干些什么呢别装了，你分明对我势在必得，你可以训练我，我会变强的，现在还不晚。对方捧住我的脸的双手掐的更紧了，他注视着我，他想从我的脸上获取什么想看我退却嘛不，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对方的手一松，转身说话，可以哦，那柯林你之后可不要随便退出哦，对了，也永远不能摘下我送你的这副耳坠。他再次强调，永远不能哦。